没有夜风,没有明月,没有清雨,拉上窗帘,关上灯,感觉黑暗顿时铺天盖地。封闭,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,耳边飘荡着张学友的旧情绵绵,音量放大,让自己再次跌入这样的似有似无之间。杭州对于我越来越陌生,陌生的不属于我的城市,充斥着陌生的人,陌生而疏离的感觉,让人觉得一切都与自己无关,一切都不再真切。
到达不了的地方,叫远方。回不去的地方,叫故乡。哪里又是故乡呢?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地呢?哪里才会熟悉呢?放眼望去,空无一物,也无处安身。这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生活轨道,我无法融入。这里的人,有着自己悲喜,我无法参透。这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故事,我无法翻越。这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骄傲,我无法撼动。这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冷漠,我无法融化。这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人生,我无法直视。我又为什么生活在这里?我又为什么留下来?
可是故乡呢?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风格,我无法复制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彪悍,我无法学习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洒脱,我无法获得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世界,我无法进入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热闹,而热闹是他们的,我却是个闲人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快乐,可我无法汲取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标格和评判体系,我无法满足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领地,而我独独没有。那里的人,有着自己的人生,也令我无法直视。 这还是故乡么?这还是家么?这还是想象中的避风港么?
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。回头望,原来不过是一个圆圈。故事终究还是别人的好,做个观众,热心的鼓掌。风景终究还是梦中的好,做个看客,热心的记录。情感终究还是最初的好,做个初见者,热心的结束。没有醉里朦胧,没有烟雾缭绕,只有静寂和黑暗,清醒的有些过分。大脑开始运转,高速的运转,不是做梦,仅仅只是运转,像一台离心机。将所有记忆和情感、情绪,放入其中,开始高速运转,再高速一点,直到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被震荡分离,变得快要飞溅出去,变得快要分崩离析,变得快要浓缩到爆炸,或者稀薄到快要空无。如果这时再将一切取出,放入试管中,放入冷藏室,冰封,这是最好不过。倘若还想看看自己的情感和记忆,有多少分量,不妨放到天平上,就会发现,几乎没有质量。这时候,是不是该苦笑一声呢?还是该自嘲好呢?还是就默默的冷眼看着呢?
固执乃至偏执,执拗的进入死角。剥开伪装,以为会见到真实,原来却只剩下腐烂。多感乃至多情,倔强的进入深层。穿上伪装,以为会遮掩悲伤,原来却只带来虚无。这世上谁是活着的?这世上谁又是死着的?这世上谁沉醉着?这世上谁又清醒着?原来谁不都不是谁的救赎,连自己都不能拯救的情怀,只能统统埋葬,葬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,葬在一个有月华的山岗上,然后在墓碑上,深深的刻上墓志铭,祭奠。然后选择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,或者细雨蒙蒙的晚上,手中捧着鲜红似血的花朵,缓缓走向这山岗的坟地,拭去墓碑上的尘土,慢慢将花瓣撕扯下来,洒向无尽的夜空,完成这看似无聊的祭奠。
然后,转身,离开。一步,一步,一步,一步……直至再也看不到的背影融入漫天的血色雨中。留下风,呼啸过山岗,呼啸而过。